华裔新移民眼中的新加坡：文化融合的大家庭

  据新加坡《联合早报》报道，新加坡国庆日虽然已经过去，但是民众对新加坡的期许和反思从未间断。不论是已成为新公民、永久居民，还是仍保留外国国籍的新移民，身处这个他们视为家的地方，不禁产生千丝万缕的情感，也从这片土地和人民领悟了许多。

　　三名用不同方式与新加坡拉近距离的新移民，和《新汇点》谈他们眼中的新加坡，以及对国家的期许。

　　拾忆平常生活

　　来到未入夜的驳船码头河畔，看那些载着旅客的驳船徐徐经过，享受在新加坡难得的恬静和缓。这个情景是当地水彩画家周佑任(39岁)最近入画的题材。翻开他的画作，大部分描绘的是本土生活和街景，如忙着泡咖啡的咖啡头手。

　　周佑任觉得，恰恰是一般当地人的生活方式，才能找出属于新加坡的灵魂。他最喜欢到富有古早味的地方取材，如小印度、如切、芽笼等。对出生于马来西亚的他而言，这些地方多了人情味，比较亲切。牛车水也曾是他画笔下的常客，但过去几年，该处经历了不少变化，古早氛围渐淡，已失去原有的特色。

　　周佑任告诉记者：“太现代化，粉刷得太干净的地方，我都不太感兴趣，像是圣淘沙，我从没到那里写生。”他感叹，新加坡在保留历史遗迹方面做出不少努力，有些老街坊却只能随着时代消失。

　　达哥打弯老组屋区有一家拥有55年历史的杂货店“天记”，几个月前刚易主，变成复古咖啡厅，没想到上月突然接获政府的拆迁通知，与街坊的关系顿时只剩两年光景。周佑任曾以素描的方式将“天记”原貌保留在画纸上，当时听到消息颇有感触。他说：“我能理解发展的需要，可是不能为了发展而发展。希望发展商能适当保留区内原有的面貌，而不是把它变成像一般的组屋区和商场。”

　　周佑任老家在砂拉越古晋，1997年从新西兰的奥塔哥大学(University of Otago)会计系毕业后，来年来到新加坡工作。当全职画家前，他可是成天面对账目和电脑的会计师，在这行打滚了10多年。期间，他还半工半读，考获特许公认会计师公会的认证。

　　12年前，已考获证书的周佑任终于能拨出时间投入自己的嗜好。“小时候总喜欢涂涂画画，也立志要当一名画家，可是父母认为画画不能当饭吃，叮咛我应该找个铁饭碗。”

　　写生让人用心观察和了解一个地方

　　重新提起10多年未碰的画笔，他发现自己对绘画的热爱丝毫未减。他接着向擅长写实水彩画的当地画家黎才专拜师学艺。学画两年后，正式申请成为新加坡水彩画协会成员，如今是该协会副会长。

　　周佑任也在新加坡国立大学博物馆开班授课，报名人数超过预计。“很惊讶会吸引到那么多人，以为多数人一心只为工作。其实，40岁以下的人开始愿意和艺术联系，从中充实生活。”此外，他加入“城市写生人”的行列，一次参与在市区重建局的展出，让他得到一名画廊老板赏识，来年第一次开个人画展。去年，他更代表新加坡参加中国—东盟(亚细安)青年艺术家交流营。

　　他本身在摄影方面也略有涉猎，却更钟情于写生，因为单是按下快门，是无法用心观察和了解一个地方。他说：“写生凭的是记忆和想象力。在原地这么长的时间，景物都会有变化，也需要进行构图。几年后回头看画，还会回想起当时的情景，曾经和某人说过的话。”

　　周佑任现是永久居民，早当自己是半个新加坡人。他和同样来自马国的妻子育有一对儿女，分别为8岁和6岁。两年多前，在妻子的支持下，他辞掉会计工作。“我由始至终只把会计当成一份工作，只为养家糊口。现在收入少一些，没那么固定，但生活还过得去。”

　　回想过去，周佑任觉得自己的经历可以作为国家的借鉴。他说：“新加坡独立至今，前40年都在忙着赚钱，其他方面如艺术难免被忽略。可人少了艺术的陶冶，就不完整了。”

　　寻访历史遗迹

　　他不在新加坡出生，对当地历史的了解却可能比一些土生国人还深。姚子威(23岁)一直对文化历史和人文课题非常感兴趣，而新加坡为他开启了探索之旅。

　　目前在澳大利亚念书的姚子威，通过电邮受访时说：“新加坡刚好是亚洲近代的一个主要组成部分，这融合而成的文化让本地建筑有一定的独特性，因此很有必要了解。”

　　中学毕业后，他便试着自己探索当地一些历史遗迹。2008年，“新加坡城市探索者”(Urban Explorers of Singapore)的创办人为集结有经验的人一起进行探索，于是联系上他，邀请他加入团体。姚子威曾探索的地方包括圣淘沙山的英军炮台、拉柏多公园(Labrador Park)周围的旧英军炮台，以及植物园附近的旧苏丹别墅等。

　　他最喜欢的遗址是圣淘沙瑟拉峰炮台(Fort Serapong)，它规模庞大，但大部分早已坍塌。目前人已无法深探究竟，亲眼见证山中地下的规模，为这个废墟铺上一层神秘感。姚子威说：“以亲身体验来了解历史，更有亲切感。这种身临其境的视角，让我能直接触摸到新加坡的历史。投入真实环境中学习，印象会更深刻。”

　　履行完国民服役，他去年到澳大利亚昆士兰大学深造，主修心理学与艺术史。因为没找到类似的探索组织，姚子威还未在澳洲和其他国家参加过探险活动。“另外，也可能是暂时没找到那种可以燃起激情的城市。”

　　“新加坡身份”代表不屈精神

　　这名独生子在5岁那年和家人一起从中国南京移居到新加坡。多元化的背景让他小时候自我介绍时，心情略显复杂。姚子威说：“一开始总会因这复杂的身份感到不合群，不过现在看来，这反而是我的一大优势。犹如一个兼容性强的电脑系统，可处理各种格式版本的文件。”

　　由于对新加坡历史有深刻的认识，问起何谓“新加坡身份”时，姚子威自有一套见解，认为它代表不屈不挠的精神。他说，从早期移民和独立前后的起步阶段，一直到八九十年代，铸就这新兴国家的繁荣，靠的是各族同胞求同存异的精神，拼搏不息的决心，以及不断适应格局的耐心。“同时，政府以恩威并施的政策，让新加坡人民过上了太平的生活。”

　　“然而，现在的格局变化比起当时快了许多，当地人需要时间再次适应新时代。新时代也带来了新移民，他们的到来和早期移民从五湖四海涌入新加坡的本质是雷同的 ，都为追求更理想的生活。”

　　姚子威认为，像他这样留下来成为新公民，必然融入新加坡，拥有新加坡身份。新加坡只有一点大，但这个身份将大家融合在一起，形成一个大家庭。

　　各种文化的界线越来越模糊

　　问起这些年一些国人的排外情绪，他觉得这是任何国家或文明的必经之路。世界正处于全球化，各种文化的界线变得越来越模糊，逐渐形成现代文化上的大同。他也说，新加坡在全球化的冲击下，外来人口流动大增，除去经济冲击外，给当地人带来的是一种迷茫。

　　姚子威说：“周围的陌生感渐渐挪走了民众原有的舒适区。一下没了舒适区和安全感的新加坡人，加上全球化带来的经济压力，自然衍生出很多负面情绪，致使一些人出现排斥外国人的想法。”在国家庆祝独立49年的当儿，姚子威希望新加坡人在全球化的趋势下，能够耐心而不盲目跟随主流，精益求精，以及保持自己在经济与文化上的特殊个性。(苏文琪)